“我已经……很久没来了。我可能……怀孕了。”
林疏月能看到她眼中的恐惧与迷茫。
“在现在这种时候……”洛莉的嗓音颤抖着，“这简直是自杀。而且我甚至不知道……”
林疏月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：“你不需要说下去，我明白。”
洛莉抬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：“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不是？关于我和肖恩……所以你才会那么说。”
她苦笑一声，“我本来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。”
“末日会改变很多人。”林疏月斟酌着词句，“孤独和恐惧会让人做出平时不会做的事。”
洛莉突然崩溃般抓住林疏月的手：“我该怎么办？如果孩子是肖恩的……瑞克永远不会原谅我。但如果是瑞克的……”
她的声音哽咽了，“肖恩也会发疯的，我能感觉到，自从瑞克回来后，他已经……变得不一样了。”
“我知道末日里怀孕等于自寻死路。”洛莉突然说，语气冷静得可怕，“没有产科医生，没有无菌环境，营养不良…更别说如果生下来…”
林疏月知道她没说完的话——在这个世界，婴儿的啼哭就是死亡铃铛。
“我该怎么办？”洛莉终于问出这个压在舌尖的问题。
林疏月凝视着她：“你必须做出选择，洛莉。继续摇摆不定只会害了所有人。”
“但我该怎么选？”洛莉痛苦地闭上眼。
“你必须放弃肖恩。”林疏月坚定地说，“不是为了瑞克，而是为了卡尔和你肚子里的孩子。肖恩已经失控了，他会把你们所有人都拖入深渊。”
洛莉的肩膀剧烈颤抖着：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。”林疏月打断她，剧情的走向在林疏月脑海中清晰浮现——肖恩最终会试图杀死瑞克。
“我会找机会和肖恩谈谈。”林疏月补充道，“但你必须先下定决心，告诉瑞克一切。你不能什么都自己扛，无论真相如何，这是保护所有人的唯一办法。”
洛莉沉默良久，终于缓缓点头。
她擦干眼泪，将吊坠紧紧攥在手心：“你说得对。我会……和他说清楚。”
她站起身时，又恢复了那个坚强的母亲形象，只有红色的眼眶泄露了方才的脆弱：“谢谢你，林。这些话我没人可说……除了你。”
门轻轻合上，林疏月长舒一口气。
她知道，她必须赶在肖恩爆发前让他把不该有的思想扼杀在摇篮里。
第二天，肖恩推门走了进来，站在林疏月的床边，低头打量着她。
“你还好吗？”他问，语气比平时少了几分冷硬，似乎带着一丝试探。
林疏月抬头看他，微微点头：“还行，至少没死。”
肖恩扯了扯嘴角，像是想笑，但最终只是沉默了一瞬，然后开口：“你昏迷的时候……一直在喊一个名字。”
林疏月一怔：“什么名字？”
“夏灼阳。”肖恩盯着她的眼睛，“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？”
林疏月苦笑了一下：“……是我男朋友。”她垂下眼睫，声音低了下去，“不过现在，我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。”
肖恩皱了皱眉，似乎没完全理解她的意思。
林疏月抬起头，扯出一抹自嘲的笑：“在这个见鬼的末日，所有人都失去了重要的东西，不是吗？”
这话说得不假——夏灼阳确实和她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，字面意义上的。
肖恩看着她脸上的哀戚，沉默片刻，低声道：“抱歉，我不该提这个。”
林疏月摇摇头：“没关系。”她顿了顿，忽然抬眼看他，语气轻了些，“至少你比我强……在这个末日，你还有在乎的人。”
肖恩的表情瞬间僵硬，眼神骤然冷了下来。
林疏月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变化，继续道：“你难道不在乎瑞克吗？”
空气凝滞了一瞬。
肖恩盯着她，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笑，但那笑意未达眼底：“当然，瑞克是我最好的兄弟。”
林疏月微微点头，语气温和：“能不能和我讲一讲你和瑞克之间的事？”
肖恩沉默了片刻，像是在权衡什么。
最终，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，目光落在远处，声音低沉：“我们从高中就认识了……”
他的语气渐渐缓和，眼神也透出几分怀念。
林疏月安静地听着，看着他讲述那些过去的片段——瑞克的固执，他们的冒险，警局里的日子。
她看得出来，肖恩是真心怀念那段时光的。
那段时光，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。
肖恩靠在椅背，目光望向远处，仿佛穿透了破败的墙壁，回到过去，
“那时候瑞克就是个死脑筋，认准的事绝不回头。有一次他为了帮一个被欺负的新生，差点跟校橄榄球队的几个人打起来。”他低笑一声，“结果最后是我和他一起挨了顿揍。”
林疏月微微勾起嘴角：“听起来你们感情一直很好。”
“是啊。”肖恩的声音低下来，“后来我们一起进了警局，成了搭档。他总说我太冲动，而我觉得他太谨慎……但我们配合得很好。”他的摩挲着枪柄，语气渐渐变得复杂，“直到……这一切发生。”
林疏月注视着他，轻声问：“你救了他，对吗？在医院的时候。”
肖恩的表情一滞，眼神骤然暗了下来。他沉默了几秒，才缓缓开口：“……是。”
“你明明可以不管他的。”林疏月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把刀，缓慢地剖开某些被掩埋的东西，
“但你冒着生命危险回去找他，甚至以为他死了之后，还一直保护着洛莉和卡尔。”
肖恩的呼吸加重，手指收紧又松开。
他没有回答，但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。
“肖恩，”林疏月直视他的眼睛，“你真的恨瑞克吗？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。
肖恩猛地抬头，眼神锐利地盯住她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谁跟你说我恨他？”
林疏月没有退缩，依旧平静地看着他：“你骗不了自己。你看着他的眼神，有时候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。”
她顿了顿，“可你又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……比如洛莉，比如卡尔。”
肖恩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，呼吸粗重，像是被戳中了最隐秘的痛处。
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：“你不了解情况，就别乱猜。”
“我是不了解全部。”林疏月的声音依旧柔和，却十分坚定，
“但我知道，再这样下去，你会毁了自己，也会毁了你在乎的人。”
肖恩的瞳孔骤然收缩，像是被刺痛了一般。
他猛地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盯着她，眼神危险而压抑：“你到底想说什么？”
林疏月仰头看着他，没有丝毫畏惧：“我只是想提醒你，别让愤怒和嫉妒蒙蔽了你的心。瑞克还活着，你们还是兄弟……而有些选择，一旦做错，就再也回不了头了。”
肖恩的胸口剧烈起伏，眼神阴晴不定。
有那么一瞬间，林疏月以为他会爆发，但他最终只是狠狠闭了闭眼，转身大步走向门口。
他的手搭上门把时，林疏月轻声说：“肖恩，你还有机会。”
他的背影僵了一瞬，但没有回头，只是冷冷丢下一句：“管好你自己的事。”
门被重重关上，林疏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，靠在枕头上。
她知道，这些话已经种下了种子。
至于能否发芽……就看肖恩自己的选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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